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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夏天像是劇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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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夏天像是劇終

五月的時候,大家變得十分平和。

小羊笑著跟同辦公室老師聊這個,表示這平和分很多種,有的是胸有成竹,有的是分數看淡。

還有的,純屬破罐子破摔。

無論怎樣,他們終於要走過這座橋。

上學路上江序問南枝想考哪裏,南枝說B市。

江序一臉痛心疾首,好兄弟,難道從此我們就要天各一方了嗎,心痛。

他賊想去南方,南方女生老溫柔老溫柔了,哪像張兮柔,一言不合就給自己一拳。

“哎,話說她想去哪。”

南枝瞪他一眼:“L市唄,段祈年等她呢。”

這貨就是趁機抹黑張兮柔,溫不溫柔的還分南北嗎,就他這欠抽的樣,去南方照樣挨女生揍。

江序裝模作樣地嘆口氣,轉頭看到狐朋狗友賀蘭景行,問賀蘭想考去哪。

賀蘭說廈門,特別喜歡這座城市。

江序一聽立馬跳起來,摟住對方肩膀,說自己也想去南方,但是還沒細研究去哪兒。

到時候看分數吧,他跟賀蘭這兩次模考沒差幾分,去的大學盡量離他近點。

看著勾肩搭背的兩人,南枝突然覺得高三其實也沒那麽苦。

今後路還長著,誰知道會不會比現在快樂呢。瞻前顧後似乎沒什麽意義,過好當下就對了。

今天是周五,對於高三生來說周幾都沒差,可今天男高看起來格外清新啊,可能是穿了夏季短袖吧,讓她覺得離這個夏天越來越近。

秦楚川正站在男高座位旁聊天,看見南枝坐下就問她下午放半天假,中午放學出去吃飯不,全場秦公子買單。

“今天什麽好日子,秦公子要帶我們出去消費。”

“嘻嘻,五一勞動節,還是本公子生日嘍,還有黃山江序他們,本公子一年就一次生日,可得給面子捧場啊南姐柔姐。”

張兮柔看怪物一樣瞅秦楚川一眼,咋滴,誰還一年八回生日啊。

課間南枝問夏時予準備禮物沒,他點點頭,很自然地遞過來一只哈密瓜味棒棒糖,還是可愛熊頭。

聽罷南枝趕緊拉著張兮柔找黃山江序商量去了,幾個人定好中午放學先去給壽星買禮物。

十八歲生日呢,意義非凡,絕不能空手去。

鈴聲剛響南枝就跟夏時予打好招呼,幾個人急匆匆往校外走。

等選好禮物趕往約好的飯館時,看到路上圍著一群人,像是出事了。

只聽見路人邊走邊嘆氣:年紀輕輕啊看樣子救不過來了。

不知道為什麽,南枝一下子覺得心臟收緊,一向不湊熱鬧的她拉著張兮柔手,往人群裏擠。

是他們。

上午還跟她開玩笑的兩個少年,倒在血泊裏,旁邊坐著驚魂未定的肇事女司機。

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正蹲在地上查看情況,他是附近醫院醫生,已經叫了救護車,報警。

得知眼前三人是傷者同學,告訴她們:

一個重傷,另一個已經死亡,抓緊通知家長學校。

沒帶手機也記不住老師號碼,目前只有學校能第一時間聯系到家長,黃山飛快往學校跑。

張兮柔緊緊摟著動不動的南枝,輕聲安撫,沒事沒事,他還有救還有救。

警車和救護車幾乎同時趕到,張兮柔和南枝跟救護車去了醫院,江序留下來善後。

南枝緊緊盯著夏時予那張滿是血的臉,真想替他擦幹凈啊,她輕輕張嘴:“會沒事的。”

之後的事好像做夢,只記得秦楚川父母絕望的臉,他媽媽歇斯底裏的叫聲,仿佛整個世界就此離她遠去。

這個少年今天剛十八歲啊,昨天他還意氣風發地說本少爺就要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了。

夏時予父母看起來倒是平靜多了,在搶救室外面靜靜坐著。

醫生說他脊髓神經損傷,得馬上手術,不然錯過最佳時機,之後找多厲害的醫生也於事無補。

夏時予媽媽,那位優雅知性的女畫家看向對面椅子上的南枝,清清冷冷的聲音在走廊響起:

“你是南枝吧,謝謝你們送他來醫院。”

南枝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:“阿姨您放寬心,他一定沒事的。”

於蔚點點頭,旁邊的夏爸爸握著她冰涼的手,深吸一口氣。

三小時過去,手術還沒結束,幾個人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。

江序出去買來熱豆漿,挨個遞過去。

他在南枝身邊坐下,碰到她涼涼的指尖,輕聲安慰:“別擔心,吉人自有天相,他一定沒事兒。”

一小時後,夏時予轉到重癥監護室,南枝幾個人沒機會探望,天也晚了,夏風亭安排司機送他們回家。

司機張叔叔看這幾個孩子還沒緩過來,勸他們回去休息,明天還要上學。小夏福大命大,會好的。

南枝僵硬地推開家門,晚上剛回來的馮西涼和馮女士夫婦見她異樣,忙拉她坐下,給她倒熱水。

南枝終於控制不住,這才放聲大哭:“夏時予他出車禍了,才搶救過來。他,他不會有事吧。”

三人聽到這個消息也特別擔心難受,南枝喝了幾口水冷靜下來,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。

聽到秦楚川今天生日,馮女士忍不住抹起眼淚。

南正宵也很心疼這個孩子,拿紙巾給她擦眼淚。才十八啊,可惜了這孩子,老天爺不長眼。

一向擅長開解人的馮西涼不知道說什麽好,車禍是概率事件,其實每天都在發生,可沒發生在自己身邊,就意識不到它的可怕。

當身邊人出事,第一反應是無法接受,這麽小概率的事,怎麽偏偏落到自己身上呢,不可能不可能。

盡管說服自己平靜下來,可南枝仍然走不出來,馮女士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,幫她請了一天假。

南枝說要去醫院看看,馮西涼擔心她出事,陪她去了。

夏時予還在重癥監護室,南枝跟他父母聊了幾句,離開了。

剛出醫院,看到風風火火從L市趕回來的何晨樹。

看著眉宇間滿是擔憂的何晨樹,南枝意識到自己必須平靜下來,不能這麽驚慌失措,這樣於事無補。

“他還在重癥監護室,醫生說這幾天會醒過來。”

何晨樹眉頭這才微微舒展,進去陪夏時予父母了。

兩家關系一向親近,何晨樹經常賴在夏時予家蹭吃蹭喝,相當於半個兒子,這時候肯定放心不下夏家家長。

看到匆匆從外市趕回來的兒子好友,夫妻二人心下一熱。了解過夏時予情況,何晨樹問起肇事女司機怎麽處理。

夏風亭說她三十多歲,是外地來這裏見異性網友,喝多了還開車。已經找了律師,說最多也只是判十年。

何晨樹憤憤開口:“害了一條人命,還害得另一個重傷,竟然才判十年,真是沒天理。她往後餘生能睡得著嗎!”

夏風亭拍拍他肩膀:“一切按法律處置,我們沒有異議。只要能好起來,比什麽都強。”

還好,他只是傷了脊髓神經,接下來三個月是關鍵期,只要堅持覆健,半年內有起色,那康覆的可能性非常大。

多少人因為脊髓損傷而截癱,終生不能站起來,他很幸運。

何晨樹點點頭,是啊,事已至此,接受事實,積極治療才是真的。

也是不幸中的萬幸,他兄弟這麽堅強的人,一定不會放棄,可以站起來的。

平覆一天,南枝冷靜許多。

她不能讓他失望,一蹶不振於事無補,她得振作起來,好好走過高考這座橋。

因為秦楚川和夏時予的意外,全班都陷入低沈,包括平日看他們不順眼的某些男生。

小羊努力控制情緒,試圖帶動同學們恢覆正常情緒。畢竟,前面還有高考等著大家。

課間南枝靜靜坐在座位上,盯著一堆卷子發楞。

從今天起,她身後座位空了,就像她的青春一樣,因為他的缺席,異常空蕩。

沒錯,在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上,永遠無法預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麽。

怎麽,怎麽就是他們兩個呢。

怎麽,怎麽就在這個時間段呢。

葉聞竹幫她打了杯溫水,掃身後座位一眼,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來安慰對方。

這個少年,也是這屆高三文科班的驕傲,學校對他寄予厚望,為學校創造新歷史。

而現在,學校希望落空,校領導不知是失望多,還是對他的擔憂多。

無論如何,同學們只願他平安,平安就好。

每晚睡前,南枝都會聽夏時許元旦晚會上唱的歌。

少年的聲音,於她而言是安眠藥,只要聽那麽幾遍,心就變得舒緩,安然入睡。

回想第一次聽到他聲音的雨天,似乎深深刻進她生命裏,每每憶起,都覺得美好至極。

若幹年後,無論男孩和女孩是否在一起,光是命運曾讓他們相逢,就已經萬分感激。

她把音頻提取出來,一遍遍聽,包括最後那句:枝枝,送給你。

想到昨天去看他,他剛清醒,臉色蒼白的直直躺在雪白的病床上,不能動。

見她來了,努力扯扯嘴角,聲音沙啞:“來啦。”

南枝心下一陣酸澀卻生生咽回去:“我來了,張兮柔和江序嘰嘰喳喳太吵,沒讓他們來。”

夏時予又扯扯嘴角:“秦楚川他,我這幾天一閉上眼睛就,就看見他。他對我笑,說到底沒能請咱們吃成飯。”

誰能預料到,秦楚川會在十八歲生日這天,突然離開這個世界。

陽光開朗的秦楚川,善良幽默的秦楚川。

生命定格在十八歲的秦楚川。

強裝的輕松淡然頃刻倒塌,南枝眼睛一下子濕了,卻用力忍著不讓它流出來。

他已經夠虛弱低迷,真不想讓他看到任何消極悲傷的東西。

沈默幾十秒,她擡頭望向窗外:“今天天氣真好啊,你會好起來的。”

夏時予嗯了一聲:“好好考試,在B市等我。考前別再來了,安心備考,我會積極配合治療的。”

他深深凝望她,含著千言萬語,當下卻已經不適合明明白白說出來。

“好不好,枝枝。”

“好,我在B市等你。“

夏時予,我們一定不會走散的,你也這麽認為吧。

枝枝,會在B市等你,也會在未來等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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